穿上一件有著泰迪熊圖案短T的阿爾弗雷德用毛巾胡亂擦著頭髮,小心翼翼的從浴室往走廊上張望。還是一樣的昏暗......

  那個人的房間,門沒有完全關上,縫隙中透出微弱的光。好似主人不在,或者有什麼粗心大意的偷窺者正觀望著。

  覺得沒有偷偷摸摸的必要,他屏住氣息走了過去,手搭住門把。一口氣推開,迅速閃身進了門。

  還來不及確認室內的傢俱配置,做為光源的燭火瞬間熄滅,身後的木門也重重關上。措手不及,他往後退了一步,卻撞上一個詭異的觸感。

  太過綿軟,讓人直覺想到勉強保有型態的爛泥。以及扣著自己的左臉和頸側,帶有羽毛、搔弄而銳利的爪子。聲音對著自己的腦海低語,帶著半是惱怒又像抱怨的強烈情緒,但使用的語言就像來自另一個世界般費解不已。

  他嘗試輕吸入一口周遭的空氣,肺腔卻立刻充斥著冰冷之感。

  快要窒息了。再過不久,說不定,就會被這個永遠也無法理解的存在給吞食入腹。

  「咳、啊......」受到更進一步剝奪的視覺,眼前只有濃稠到撕扯不開的黑暗和黑暗。「——伊、伊凡?」

  阿爾弗雷德想起了那個名字,然後出聲呼喚。

  於是他輕易的睜開雙眼,不禁有種只是做了場惡夢的錯覺。

  「............阿爾弗雷德。」

  只不過什麼都來不及看清楚或聽清楚,他的身體被人轉了個向、往門板推去。耳中一片雜訊、景色驟變,他像坨被小孩失手弄掉的冰淇淋球一樣摔在地毯上。

 

  「你好歹也是個人,不能摔的好看一點嗎?」

  他往上一看,發現單手插在褲頭口袋、單手抱著一疊書的亞瑟正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自己,有點想對人家比中指但還是忍住了。「我才想問你穿那種鞋子會不會跌倒呢。」臉向下趴著低聲嘟嚷。

  「很不幸的,踩人的時候就絕對不會。」一個翻身沒能閃過,反而還被踩中了右邊臉頰,阿爾弗雷德這次真的把口水噴到地上了。「嘖,那傢伙又在質疑我的品味,你先繼續躺在那邊有礙觀瞻吧。」

  馬蹄靴踩出完美平衡的腳步聲離去,打住,一陣翻箱倒櫃的狀聲詞。他揉著臉坐正身子,先是發現自己脖子上的頸鍊不知何時消失了,再來就是亞瑟的周遭只剩下一些閃閃發亮的漂浮光點。

  在自己不明瞭的疇範裡又發生什麼變化了嗎?他這麼想著,無所事事的抓抓頭髮。

  「接好。」他趕緊一個向前仆倒兼滑壘,才驚險萬分的讓那個根本沒被好好丟準的物品落入手心。而始作俑者冷哼一聲,沒再多說什麼便拎起茶壺往廚房走去。

  又是條頸鍊。絲面上壓印著模糊未知花樣的白色緞帶,還垂吊著一顆淚滴形切割的紫色寶石。他捏起礦物瞇眼觀察,複雜的切割面裡折射不出太多光芒和色彩變化,但又不是水晶類的會採用的拋光打磨。

  如此深沉,卻有著透明感的紫色。

  「那是紫水晶,所以要記得在每月朔日時拿去淨化。」亞瑟逕自走回自己的座位放下托盤再折回他面前,輕鬆蹲至平視、搶過飾物就擅自幫阿爾弗雷德戴了上去。暗扣喀噠一聲。「其餘時間都得戴著,就算你自己不想戴也絕對拔不下來。」

  寶石沉甸甸的落在鎖骨正中央,「那這個,是魔法還是詛咒啊?」他問了個好像小孩才會問的蠢問題,迅速閉上嘴。

  「等到你懂紫水晶所代表的意義,以及各種種類的淨化方式時,就會知道這是魔法還是詛咒了。」亞瑟揚起一個意味深長的高傲笑容,綠眼中閃爍著光芒。

  啊,又是白色的羽毛。他發愣的眨眼,不甚確定自己有沒有把內心話說出來。可亞瑟在下一秒就突然扭過頭,對著空氣吼道,「——可惡,你笑屁啊!」

  阿爾弗雷德已經數不清自己要用多少個問號和驚嘆號,才方便表示自己的混亂。他就這樣看著亞瑟朝半空中揮出直拳,然後,一個人影叫著疼倒了下來?

  「親愛的亞瑟,你要哥哥說多少次才不會隨便攻擊人家美麗的臉龐哇好痛——」紳士站穩了腳步、毫不留情的往對方的下巴踹下,長著翅膀的男人露出舒適的微笑抗議著。

  「咳嗯,我准許你用十個字說明你為什麼不乖乖待在牢房裡,法蘭西斯。」清了清嗓的他持續施力,雙手抱胸的說道。

  「因為我是你與我的愛的守......啊超過了好痛!」亞瑟又踩了他一腳。「別這樣嘛,小孩子在看呢~痛痛痛!」亞瑟再踩了一次,力道大的讓人擔憂法蘭西斯的鼻梁有歪斜的可能性。

  「你這傢伙、真是相當、讓人、覺得煩躁。」他每斷一次句就踩了一次,重重嘆出一口氣後就回到自己的椅子上。

  要是阿爾弗雷德再年輕個幾歲,應該就會怕得渾身發抖了。可惜他是個十九歲的大男孩,什麼世面沒見過,大概就沒看過會邊微笑邊被人踩的「天使」吧。情境太過偏離現實,他的腦袋沒辦法再處理更多資訊了。

  「小亞瑟,我可以和這邊這個小傢伙搭訕嗎?」法蘭西斯微微漂浮著拍動翅膀,向那邊的暴力分子徵求同意。

  享用起不知是下午茶還是宵夜的他,變換翹腳的姿勢,答,「用字遣詞正確就可以。」

  「你是天使嗎?」他搶先這麼問,和那個穿著白襯衫和牛仔褲的長翅膀怪人保持距離。

  他閃亮露齒一笑,隨手一翻變出朵玫瑰花貼在自己臉邊,「我是那邊那位脾氣暴躁、腦袋固執但又可愛的不得了的小少爺的守護天使,有關我們之間的戀愛故事無比淒美迷人,往後的日子裡請讓哥哥我一有機會就說給你聽——那麼於此向您傾訴天使之名,法蘭西斯。」結束了長長的開場白,他的額頭就被他親了一下。

  「你嚇到他了。」亞瑟在有些尷尬的氣氛裡冷淡的說。「這傢伙的腦子在翅膀折壞前就不太好使。」

  「不要理那個正在吃醋的虐待狂,小阿爾還請多多指教,有什麼問題都請讓美麗的哥哥我來解答吧~比如說eros的事啦R18的事還有愛,啊親愛的,注意你的餐桌禮儀。」頭上被扔了把叉子的他回頭向兇手搖搖手指,繼續說下去,「還以為伊凡他短時間內都不會再養寵物了,而你剛好又有點感應能力,明天早上一定會很熱鬧。」

  「原來我有靈異體質啊好可怕——!」阿爾弗雷德抱住自己的頭,啪地往一旁傾倒,在地板上縮成一團。

  「精靈......啊,鄰居們和山區的原住民都喜歡不藉助任何外力就能看到他們的人,當心別受騙就行了。看得到還是比較好。」法蘭西斯笑著解釋,把玩著叉子。

  短暫的沉默,忽然,敲門聲穩定響起三聲,而亞瑟的靴子扣了扣地板便站起來,「看來是菊的通知有遺漏。法蘭西斯,待會要是魔女小姐準備拿平底鍋打人的話你要負責阻攔。」他優雅的走去應門,還不忘這麼交代。

  「伊莉莎白小姐的武器是平底鍋啊。」阿爾弗雷德偷偷的向那個天使說。

  「沒錯,亞瑟剛剛就被打了。還有小阿爾你得保持安靜,太早讓那些好事者注意到你可不行。」法蘭西斯柔笑著回答。

  話音剛落,他就打開了大門,傾瀉而入的雨聲這麼壓過了壁爐發出的燃燒聲。穿著中式長袍,人影的手臂僵直向前伸展,幾乎併攏的雙手上還提著一個藤籃。那被雨水淋濕的臉極為蒼白,額前還貼著一張黃紙朱跡的符咒。

  亞瑟微欠身,「家主剛回來不久仍在休息,當前不接受貨物交易。失禮了老師,還勞煩您多跑一趟。」接著往後拉出一步、旋過半身,一個側身踢把人踹了出去。

  重心的變化何其之流暢,「好痛阿魯!有話好好說唄——」他重重甩上門,手抱胸、面無表情的走回來。

  啊好帥,不對,感覺好痛。

  「阿爾弗雷德先生,您該準備就寢囉。法蘭西斯先生,晚上好,難得看您被允許露面呢。」伊莉莎白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客廳,手拎著平底鍋。滿面微笑。「亞瑟先生?要不要跟我來廚房聊聊天,有關這個家的待客之道什麼的?」

  忍不住想竊笑但又怕會被算帳,他動作迅速的快步走向樓梯,蹬蹬蹬的上了二樓。

 

  門,是關上的。

 

  他有些無意的撥弄起紫色的水晶,大步大步的站到那扇門前。鼓起一邊臉頰。吐出氣。

  輕輕轉動看看門把,這才發現是鎖上的狀態。

  然後就是一陣喀噠喀噠喀噠。為了表達莫名煩躁的心情,以及克制破門而入的衝動。他繼續左右轉動著徒勞無功的舉動。

  正打算要兩隻手一起,他的頭被誰從後方猛力一按,撞到了門板上。

  「快點去睡覺。」

  鬆了手,心情似乎沒好過的暴力紳士這麼對他說,回頭就往走廊的深處走開。

  「那個亞瑟,你的後腦杓好像腫起來了。」他揉著自己的額際,對那個有天使守候著的背影說道。

  「——保持安靜。」別過臉,他又揚起那種意味深長的笑容,「否則會被鄰居們以外的事物惡作劇的喔。」

  「晚安啦,小阿爾。」

 

  他目送他們沒入黑暗中,在心裡提醒自己明早要問問伊莉莎白有關三樓的配置,摸索著打開了自己的房門。

  「......晚安。」也不太知道想對誰這麼說,他朝無人的走廊細聲低語道。

 

 

(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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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很好奇有沒有人會注意標籤到底在打啥小,不過要是之後有拿去自肥的打算的話,我會再想辦法改成正常的。

要開學了,究竟會不會把這篇文爽快的坑掉呢(深沉)但重點根本都沒寫到啊!!我想寫露熊對阿米各種性騷擾哇!

下篇應該也沒有肉?(???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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